方星海：明年某个时候，一两家中小型的银行发生计提、倒闭的可能性很大-华尔街见闻
中央财经领导小组办公室巡视员方星海周三在《财经》年会上表示，中国应关注金融业稳定面临的潜在风险。方星海提到风险可能发生的四个情景：流动性的风险，利率的风险，资产质量的风险，以及一些或有的风险。他说，“也许明年某个时候，一两家中小型的银行发生计提、倒闭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银监会……希望各个方面，包括人民银行在内，对金融风险要做好一些处置的预案”。以下为方星海发言实录（据新浪财经）：方星海：很高兴参加财经论坛，我也是《财经》杂志15年来忠实的读者。我今天讲几点看法，都是代表自己的意见，绝对不代表我工作的单位。三中全会的文件出来大家都很振奋，我本人也很振奋，进一步证明习近平主席领导的*中央锐意改革，带领我们国家走上一个新的发展境界。下一步怎么样形成更多改革共识，把这个决定落实好。我今天想谈的是，要落实这个决定，首先要有一个良好的经济环境，也就是说经济金融要保持稳定，才能落实好这样一个决定。有些国家大的改革是在危机发生过程中完成的，比如美国，2008年金融危机以后他金融行业做了一个非常大的改动，危机基本上还是在进行过程中，这个方案就制定出来了。我们国家的情况往往会相反，如果发生一个比较大的不稳定的因素，这个不稳定因素还没有结束之前，改革共识可能会消散，方向可能会迷失，所以要落实好三中全会的决定，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是要保持经济金融的稳定。金融行业会不会保持稳定？刚才秦晓也说了有一些影子银行等方面的风险，我感觉我们要予以关注，因为过去五年中金融业的资产量，金融业本身负债以及实体经济负债增长都非常快。今天我们有两位美国来的嘉宾，如果一个国家金融业资产突然一下膨胀很快，特别是负债水平提高的很迅速，这里就会有潜在的一些风险。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我今天说风险可能发生的四个情景跟大家讨论。第一个，流动性的风险。我们国家相当一批中小金融机构，特别是中小银行，资金来源，据有的银监会领导跟我反映，或者他们在会上说的情况，大概80%资金来源是来自于理财，银行间市场借款和同业存款，来自于居民储蓄和企业储蓄存款比例非常小，大概只有20%。中小银行和中小金融机构的资产配置，往往在房地产、地方融资平台方面，这些资产配置都是比较长项的。很可能有一天有一些中小金融机构他就是没有钱还存款都有可能，一下子周转不过来，银行间市场借款的需求就会很强烈。假如说处置不是很得当，某种原因有恐慌存在，难保一些小型金融机构可能因为流动性风险面临计提、倒闭的状况。第二个，利率的风险。现在储蓄存款在银行资金来源比例方面在下降，相当一批银行在理财方面非常有兴趣，我问了一下我周围的同事，你们现在的储蓄怎么管理？他们说基本上没有存款，全变成了理财的产品。最近理财产品利率上升相当快，四大行理财产品还可以，也在上升，中小银行理财产品利率上升非常快。这里就有一个问题，他的资产配置能不能产生这么高的收益？特别是他以前已经配置出的资产，比如有一些去年或前年做的理财产品，他配置的资产有很多是买债券，无论是银行间市场的债券，或者证券市场的债券，这些债券配置的期限恐怕也要三到五年，现在资金来源成本马上上来了，理财产品大家知道很短，三个月、六个月不断的滚动，他成本上升很迅速，但是资本配置不见得利率能够上得来，这里面恐怕会有一个因为资产配置产生的利率覆盖不了资金来源的利率，导致金融机构的亏损甚至破产。现在利率市场化在进一步推进，我想这个趋势也不会一时就结束，这里特别是有一些中小金融机构，在资金来源方面非常有进取心中小金融机构可能风险非常大。第三个，资产质量的风险。我知道有一些信托公司，现在信托总共是10万亿多一点的规模，大概3万亿主动管理，7万亿是被动管理，主要是银行资产，信托这边转一转，三万亿主动管理是信托自己的资产，最近发生一些事，有的信托公司一些项目是失败的，这个项目信托资金收不回来。现在信托行业存在事实的硬性兑付，信托公司用自己资本金先垫上，但是拿来的资产要处置的。有一个担心，这样的事情如果发生的比较多，资产处置的价格可能会很低，特别是信托公司如果自己资本金不是很够的情况下，他可能以低价处置资产来还信托资金。如果这个事情发生对资产和房地产价格带来打压，是不是会导致滚雪球那样资产价格的下行。我举的是信托的例子，银行其实也是一样的，银行业的资产很大一部分也是配置在房地产这些领域，前面提到流动性风险，也会导致资产的快速处置，导致资产价值的迅速下滑。第四个，一些或有的风险。这几年整个银行业自己贷款增长速度也比较快，但是最近一两年有所减缓。但是通过影子银行的方式贷出去负债的产品，其他公司是负债，银行业是一种资产也非常多，主要是三个方面，通过信托做的产品，还有通过银行理财产品，再一个委托贷款，委托贷款是企业A贷给企业B，但是通过银行做一个委托，也有5、6万亿，这三样加在一起大概有20万亿的水平。这些资产都在银行的表外，不发生问题当然没有问题，一发生问题，这些资产相当一部分恐怕银行也不能完全脱离干系。比如委托贷款，企业A委托一家银行把钱贷给企业B，企业B如果还不出来，这个银行是不是企业A就完全承担了损失？我想实际运作中恐怕不会，这时候风险就会回来。通过信托做的一些被动型的信托产品，银行是唯一信托持有人，如果这个产品钱收不回来，银行是不能闹的，如果信托持有人是公众还可以闹，信托公司要垫上，这样的产品银行恐怕要自己承担责任。我们问银行的同志，他们说没问题，如果碰到这样的情况我先给一笔贷款，把这个钱先拿回来，把这些原来由理财拿来的产品先付掉，过一段时间再处理，如果这样这笔贷款一进去就是一个不良贷款，银行的不良贷款率是不是会大大的上升。信托理财、委托贷款和影子银行的产品，出了风险恐怕都会回到银行中来。刚才我说了四个方面的风险，我总括一下这四方面的风险，最后绝大部分都会体现在银行业中。阎主席是我的好朋友，我觉得银监会责任非常重大，希望各个方面，包括人民银行在内，对金融风险要做好一些处置的预案，也许明年某个时候，一两家中小型的银行发生计提、倒闭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这样的风险如果做好了预案，及时处置了，不会扩散到整个系统中。如果处置不急，恐怕就会一下子扩散开来，就会形成一个非常大的不稳定因素，会影响我们改革和三中全会精神的落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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