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王定国歌儿曰柔奴,姓宇文氏,眉目娟丽,善应对。家世住京师。定国南迁归,余问柔:广南风土应是不好?柔对曰:此心安处便是吾乡。因为缀词云(宋·苏轼)
常羡人间琢玉郎,
天应乞与点酥娘。
自作清歌传皓齿,
风起,
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年愈少,
微笑,
笑时犹带岭梅香。
试问岭南应不好,
却道,
此心安处是吾乡。
王定国即王巩,世家子,祖父为北宋名相王旦。“乌台诗案”中,“坐与苏轼交通,受谤讪文字不缴,又受王诜金,谪监宾州(今广西宾阳)盐酒税”,在岭南呆了三年多才回来,是受牵连较重的一个。苏轼一直为之内疚不已,屡屡道及。信中曾说:“知识数人缘我得罪,而定国为己所累尤深,流落荒服,亲爱隔绝。每念至此,觉心肺间便有汤火芒刺。”
二人幼小相知,终生交好,谊在师友之间。诗案前,苏轼在徐州做知州,王巩曾去拜访,逗留多天。诗案后,苏轼贬居*州,于元丰六年()作《王定国诗集叙》,集中笔墨写到二人交往,摘抄如下:
今定国以余故得罪,贬海上三年,一子死贬所,一子死于家,定国亦病几死。余意其怨我甚,不敢以书相闻。而定国归至江西,以其岭外所作诗数百首寄余,皆清平丰融,蔼然有治世之音。其言与志得道行者无异。幽忧愤叹之作,盖亦有之矣,特恐死岭外,而天子之恩不及报,以忝其父祖耳。孔子曰:“不怨天,不尤人。”定国且不我怨,而肯怨天乎!余然后废卷而叹,自恨期人之浅也。
又念昔日定国遇余于彭城,留十日,往返作诗几百余篇,余苦其多,畏其敏,而服其工也。一日,定国与颜复长道游泗水,登桓山,吹笛饮酒,乘月而归。余亦置酒*楼上以待之,曰:“李太白死,世无此乐三百年矣。”
今余老,不复作诗,又以病止酒,闭门不出。门外数步即大江,经月不至江上,眊眊焉真一老农夫也。而定国诗益工,饮酒不衰,所至翱翔徜徉,穷山水之胜,不以厄穷衰老改其度。今而后,余之所畏服于定国者,不独其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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